乡间小路,日。
黑子和父亲提着蛇皮袋迎着朝阳朝村口走去,清晨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黑子的脸上,有期待,有兴奋,也有骄傲。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转过村口的小山丘,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丘后面。
“也许,黑子并不知道,他这一走,改变的,将是他的一生”
黑子家,日。
黑子和他爸坐在桌旁,他妈正在收拾着他们从城里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黑子他妈提着一件衣服,一边摸着衣服的料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啧啧,这衣服还这么新就不要了?”
黑子他爸一边卷着旱烟,一边说:“他们家小孩衣服多,这些都还只穿过几次,小孩就嚷着说不穿了,这不,他婶把这些东西全捡了出来,说给咱黑子穿,我让黑子试了一身,穿着刚好,反正他们不要也糟蹋了,我就全背了回来。”
黑子坐在桌边专心的摆弄着一个塑料手枪,一会朝墙壁瞄瞄,一会朝他爸瞄瞄,不时的从嘴里发出“啪”的声音。
黑子他妈收拾着东西,转过头问黑子:“城里好不?”
“好。”
“怎么好啊?”
“又有汽车又有楼房,还有好吃的好的,反正,城里就是好。”
“以后长到了想当城里人吗?”
“想。”
黑子他爸抽着烟,咳嗽了两声,笑着说:“我要领他回来他还不愿意回呢。”
学校里,日。
破旧的教室里,一大帮孩子围在一起,黑子坐在孩子们的中间,穿着一件在乡下极难见到的衣服,满脸骄傲的叙述着。
教室外面,一帮小孩子正在满是尘土的操场上嬉戏着。破旧的校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破败不堪。
黑子骄傲的向围在他周围的孩子们描述着他在省城里所见到的一切:“到处都是轿车,你们见过轿车没有?一点也不像咱们这里的拖拉机,那车可漂亮了,在街上开得飞快。还有房子,比村头的山崖还高,我表叔说了,那房子有三十多层,三十多层知道吗?你们家房子才一层,你想想,三十多层有多高”
黑子在周围孩子们的惊叹声中,七手八脚的比划着。
“我表叔说了,要我考大学,考上大学了,就能去省城里读书,到那时候,我也就能做一个城里人了。”
黑子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憧憬。
六年后。
黑子家里,夜。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无数的小虫绕着电灯飞舞着。黑子和他爸、他妈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边。黑子扭着头看着漆黑的墙壁,黑子他爸不停的抽着旱烟,一边抽一边发出咳嗽声,黑子他妈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唉声叹气。
黑子他妈叹了口气,用商量的口气对黑子他爸说:“要不,让孩子再去复一年?”
黑子他爸抽了口烟,然后把烟吐了出来,拆开手里剩下的烟头中的烟丝,从搁在桌子上的烟袋中又捏出一撮烟丝,用一小张报纸把烟丝卷成烟卷放到嘴里,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点燃嘴中的烟,又深吸了一口,说:“我也想让他再复一年,但是,家里实在没钱了,再说,他考的分数太低了,他自己也不愿意再读。”
黑子他妈伸手拿起衣角擦了擦眼角,说:“唉,这个怎么办啊?”
黑子突然转过头,倔强的看着他妈妈,毅然的说:“我不读了,我去城里打工。”
黑子他妈看着黑子,说:“你去打什么工啊?高中毕业怎么好找事做?”
黑子听完他妈妈的话,又把头扭了过去。
黑子他爸沉默了一会,说:“要不,给他叔说一下,看能不能帮他在城里找个活干?”
黑子他妈点了点头,说:“我看也只有这样了,这孩子,一心就想去城里,唉”
黑子家,日。
黑子、黑子他爸、黑子他妈三个人坐在饭桌旁边,桌上摆着两个碗,碗里盛着半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黑乎乎的咸菜。黑子默默的端着饭碗朝嘴里扒饭。黑子他爸端起碗,看了黑子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把碗放在桌上,黑子他妈神色有点忧虑的吃着饭。
黑子他爸咳了一声,抬头看着黑子,说:“我和你妈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让你去,一早给你叔挂了个电话,和你叔说了你的事,你叔讲了,给你安排一下,你明儿就去吧。”
黑子高兴的放下碗,对他爸说:“好。”说完朝他妈看了一下,黑子他妈叹了口气,依然低着头吃饭。
村口,日。
黑子提着一个破旧的旅行袋,穿了件洗得泛白的夹克走在前面。黑子他爸和他妈默默的走在后面。
黑子回头不耐烦的对他爸爸妈妈说:“你们回去吧,没事,我都记着呢。”
黑子他爸停了下来,看着黑子,嘴巴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他妈又拿着衣角擦了下眼睛,对黑子说:“你万事要小心,城里不比咱们这,你什么事你和你叔说,啊”
黑子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黑子说完,提着旅行袋大步的朝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吹起了口哨。
阳光照在黑子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一到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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