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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拉平均分的那个人……不是她还有谁?

    纪言信回头看了眼明显心虚的某个人,“听见了?”

    戚年哭丧了脸,无力地点头道:“听见了……”

    纪秋:“……”

    她看了看戚年,又看了看纪言信,当作没听懂的样子,低头玩手机,那张嘴更是严严实实地闭起来,再没吭声。

    一路安静到纪言信公寓楼下的车库。

    下了车,纪言信从纪秋的手里拎过蛋糕和书包,走在前面。

    车库并不甚明亮的灯光里,他的背影反而被这些错落的光影柔和放大。

    修剪整齐的头发下,是灰色毛呢大衣领口上露出的一小截白色衬衫领。这两种色调糅合在一起,倒更凸显了他清冷的气质。

    戚年每次想形容一下纪言信时,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不是觉得俗了,就是觉得不够味。

    难为她一个文学专业的,却词穷到这种地步。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词,反而是和纪言信不太搭边的——美不自知。

    这是形容林青霞年轻时的话,可此刻,光是他一个清俊的背影,都让戚年看得面红耳赤。

    上了电梯,纪秋按下楼层,搂着戚年往后站了站,“经验所至,等会儿到一楼,会有一大波僵尸涌进来。”

    她说着,还咧了咧嘴角做了个搞怪的表情,被纪言信一横,这才收敛,“就是下班回家的住户……但你不觉得像僵尸吗?一大波,一瞬间挤进来……”

    她话还没说完,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清脆又响亮。

    纪秋顿时噤声,示意戚年往后再站站。

    她推拉的动作幅度大,加上瞬间涌进来的住户,戚年没站稳,下意识地往后寻找可以支撑身体重量的支点。

    手刚伸出去,却被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

    戚年错愕地转头看去。

    纪言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一个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刹那间就被拉近,近到戚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就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傲雪寒梅的清冷,却烫得她一个哆嗦,忙不迭站稳。

    他的手抬起,转而握住她的手腕,等她站稳后,无声地,拉着她往角落走了一步。

    戚年能感觉到自己离他又近了些,手臂挨着他,好像都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淡香。那样清淡的香气,落在戚年的鼻尖,隐约就多了那么几丝魅惑。

    她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藏起已经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悄悄地往外挪了挪——

    好、好缺氧啊……

    纪秋去开门,戚年落后一步跟在纪言信的身边。

    她手里还拎着要送给纪秋当礼物的马卡龙,眼下手足无措,就把它拿来当挡箭牌抱在怀里。

    等开门的时候,就装作很认真地在检查纸袋里的礼物,来掩盖此刻的紧张。

    结果,还没等她发挥,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条金黄色的影子一蹿而过,毫无预兆地,直接扑向了戚年。

    戚年对七宝心有余悸的就是它不打招呼直接奉上的拥抱。

    成年的金毛站起来,都快到她的胸口了,微微施压时,那重量……戚年根本吃不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纪言信腾出手来,拎住七宝脖子上的项圈,利落地一转手,直接把七宝拎了回来。

    戚年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训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看看你养的狗,动不动就扑人,纪秋还说是什么表达热情、友好,我哼……”

    话音未落,纪老爷子看见站在纪言信身后,分外脸生的戚年,顿了顿,问道:“这位是?”

    纪秋前脚都已经迈进屋了,闻言,又缩回来,热情地拉过戚年给纪老爷子介绍:“爷爷,她叫戚年,是哥哥的……”

    唔?

    纪秋拖长了音,目光在戚年和纪言信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到嘴边的“追求者”在舌尖打了几个转,还是败在了纪言信略带威压的眼神下,规矩地改成了:“学生。”

    纪老爷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正好,来来来,先进屋。”

    纪老爷子今年七十八岁的高寿,看着还是精神矍铄,身体健朗,就是长得有些严肃,不苟言笑的时候看上去……还真和纪言信有那么几分爷孙相。

    戚年原本只是想来参加纪秋的生日,可真没想着这么早就见家长啊……

    这会儿陪纪秋和纪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屁股底下像是放了尖利的针,坐不安稳。

    纪老爷子打量够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言信的学生啊?”

    这个问题,是今天第二次被人问起了。

    但这次不能像回答纪秋那样,戚年想了想,回答:“嗯,是的。我对生物化学专业比较有兴趣,所以就在纪老师这里学习。”

    纪老爷子点点头道:“那……你们纪老师上课的时候什么样啊?”

    戚年一愣。

    “很性感、很有魅力”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戚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纪老师上课的时候比较严肃……”

    站在讲台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却像是突降人世的神祇,高不可攀,偶尔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每次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会漫开笑意,看着底下笑成一团的学生们。

    但通常,戚年都是双眼一摸瞎,埋头减少存在感。

    因为,听不懂啊……

    纪秋实在听不下去两个人犹如审讯一般的一问一答,插嘴道:“爷爷,你这么严肃,搞得跟审讯犯人一样……来,笑一笑,嘴角这样子。”

    纪秋边说边拉扯着嘴角做示范,那耍宝的样子逗得纪老爷子顿时笑出声来。

    “这丫头。”纪老爷子摇摇头,嘴角总算是带了笑,温和地看着戚年,“言信以前在美国做实验、做研究的时候,几乎都是整夜不合眼,拼命得很,现在不会也是这样对你们吧?”

    戚年“啊”了一声,答不上来。

    她压根还没被允许进实验室啊……

    纪言信切菜的动作一顿,抬脚轻轻地踢了踢脚边一脸垂涎地看着他做菜的七宝,“把戚年拉过来。”

    七宝抬了抬眼睛,慢吞吞地站起,一溜小跑就到了客厅。

    戚年眼见着七宝过来,叼着她牛仔裤的裤腿就往外拉,正猜测着七宝的意思,厨房里便传来纪言信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过来帮忙。”

    纪秋听得眉头直挑……让客人帮忙打下手?她哥真是太有创意了。

    心里腹诽着,脸上却露出个笑容来,忙挥了挥手,“你快去吧,等会儿我再去找你玩。”

    戚年顿时如蒙大赦,被七宝“叼”进厨房。

    纪言信正在切西红柿,听见动静,仅用余光扫了眼,自顾自地忙着,丝毫没有要差使她的意思。

    戚年东张西望地站了片刻,忍不住开口:“纪老师,要我帮忙吗?”

    “你站着就好。”纪言信转身看了她一眼,把切好的材料装进碗里。

    锅里不知道正在煮什么,已经有香气隐约地飘出来。

    戚年好奇地凑近看了看,“纪老师,你在熬肉酱吗?”

    “炖排骨。”

    戚年的小腿顿时被七宝的尾巴扫了两下。

    她低头看去,七宝正襟危坐地蹲坐在她脚边,吐着舌头,就差流口水了。

    哦……七宝的排骨。

    戚年悄悄地看了眼他在灯光下柔和不少的侧脸,对了对手指,轻声问道:“纪老师,我的随堂测试,考了多少?”

    能让他心情不好,那肯定是很差很差很差了……

    纪言信侧目看了她一眼,反问:“重要吗?”

    戚年果断点头,“重要的……这间接展现了我这段时间的努力!”

    纪言信眯了眯眼,有些想笑。

    那张随堂测试卷的难度并不是戚年上几次课就会做的,她除了会画原理图之外,其余的,大多数都在瞎蒙。

    “拉低平均分是沈教授随口开的玩笑,”他难得解释,“你不是我院里的,只能算一个人数。”

    这个解释……一点也没有让戚年觉得好过啊……

    她咬着唇,声音都有些哽咽:“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实验室啊?”

    水煮沸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渐渐清晰。

    纪言信的目光从冒着白雾的水面转向她,略微沉吟,“想进实验室?”

    戚年点头,她手痒实验基础的原理图很久了。

    七宝嗅到排骨香,原本还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嗅了嗅,咽了咽口水,抬着爪子拍了拍纪言信的拖鞋。

    纪言信却误会了它的意思,沉默良久,“那就下个星期一吧,带你去实验室。”

    话落,又不疾不徐地补充上一句:“但你只能跟着我,不能打扰他们做课题。”

    他这么好说话,让戚年都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半天,才睁圆了眼,惊喜得不行,“我、我……我可以了吗?”

    纪言信“嗯”了一声。

    得到确认,戚年全身的兴奋因子都被调动了起来,正想要宣泄下,便听他“喂”了一声,清冷的声音,低沉的语调,遮掩了话语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收敛点,嗯?”

    戚年:“……哦。”

    纪秋饿得都想啃沙发腿了,去厨房查探进度,踮着脚刚挨着墙壁,听见里面在说话,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纪老爷子见她去了好一会儿也没回来,跟过来一看,好奇地问道:“听墙角呢?”

    老爷子的声音洪亮,也不知道压低些。

    纪秋被吓了一跳,捂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忙拉着纪老爷子回客厅,生怕走慢了一步,就会被纪言信揪着衣领子罚面壁思过。

    纪言信收回目光,敛下狭长如墨的双眸,把煮沸的面捞进碗里,“出去等着,就快好了。”

    戚年“哦”了一声,看了眼砧板上他切得细碎又均匀的葱花,馋得咽了咽口水。

    但没想到……

    咽口水的声音那么清晰。

    戚年一臊,摸了摸渐渐滚烫的耳朵尖,忙不迭遁了。

    丢脸!

    太丢脸了!

    身后,纪言信在热气腾腾的水雾里,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吃过长寿面,又分吃了寿星许过愿的生日蛋糕,纪秋的生日就这么结束了。

    碍于明天周一,纪秋还要上学,纪老爷子没久留,等纪秋收拾好东西就先带着人回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纪言信:“都这么晚了,等会儿把人安全送到家才行。”

    纪秋在一旁笑得诡异,“哥哥,戚姐姐就交给你了。”

    一晚上,小姑娘对她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现在一口一个的“戚姐姐”。

    纪言信也没有不耐,挑了挑眉,回应:“丢不了。”

    丢不了。

    丢不了……

    戚年咬着那三个字念了好一会儿,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笑起来。

    一抬眼,见他的目光落过来,笑容顿时敛起,很是严肃地看向别处。

    这样的欲盖弥彰,也只有戚年自己以为掩饰得很好。

    老爷子被司机接走,纪言信取了车,送她回学校。

    正是华灯初上,街道两侧的路灯一路绵延,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灯河。

    车内的空气有些滞闷,纪言信开了车窗。

    微微的一点徐风从窗口涌进来,连带着卷进了街道上的喧嚣和繁华。两侧奔腾的车流里,车鸣声不绝于耳。

    通过立交桥路口的红绿灯,车厢内的光影转亮,透过半开的车窗,能听见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和叫卖声。

    戚年把脑袋贴近窗口,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她抬手捂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从眼前经过的这片繁华。

    纪言信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去拿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机,抬眼看她靠在窗口,微皱了一下眉,“坐好。”

    戚年条件反射地靠回椅背,望向他。

    纪言信没回头,眼睛在前方车辆尾灯的照耀下微微发亮,像是幽暗空间里的一簇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戚年抿了抿唇,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找了大半圈都没找到适合他们的话题。到最后开口,仍是拙劣得毫无技巧,“纪老师,这么晚回学校……改作业?”

    越往Z大开,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

    纪言信偏头看了她一眼,回答:“去看他们做实验。”

    戚年虽然已经入了生物化学的大门,但也仅仅只是知道一些基础原理,深刻的她听不懂,不深刻的……又是和生物化学无关的内容。

    所以这么多天下来,她也仅仅不再是一谈及生化第一个想到的是研制生化武器那种……

    戚年挠挠头,“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确认纪言信这会儿心情似乎还算不错,斟酌了下,问道:“纪老师,你经常下厨吗?”

    纪言信坐直了一些,绕过前面的障碍物,这才“嗯”了一声,“以前在国外,一个人住。”

    戚年差点摇起尾巴,一脸谄媚地问:“那你能不能教我做长寿面?”

    纪言信盯着前方的路况,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能看到Z大的校门口了,他才偏头往四周看了眼,“这条路过来,往哪儿走?”

    上一次,纪言信是按照戚年之前发过的定位用导航找过来的,换了一条路,全然的陌生。

    戚年往右侧指了指,“这条路进去,第三排的第七幢。”

    纪言信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右侧的窗口,点了点头,方向一转,驶入小区内。

    戚年还因为他刚才的不回答而忐忑不安,听他语气如常,一想到自己冒犯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像又放心了点。

    正宽着心,车速慢下来,缓缓停稳。

    公寓楼下的路灯坏了好几天,这一片的黑暗突兀又强烈。

    他的呼吸静下来,侧过身,只有一只左手,虚握住方向盘。

    戚年解开安全带,一手已经推开了车门,正要跟纪言信道谢,就听他不慌不忙地叫住她:“戚年。”

    戚年的小心肝扑通一声乱了节奏,连带着大脑的反应速度都慢了半拍,只呆呆地看着他。

    难道……是要答应吗?答应吗?答应吗?

    戚年眼底的亮光刚酝酿起,便听他用低沉清冷的声音问她:“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得寸进尺吗?”

    戚年张了张嘴,彻底呆住。

    被、被拒绝了……

    半个小时后。

    七崽的微博更新了——

    宝贝们,男神拒绝了我。

    刘夏今天身体不适,在寝室里挺尸。

    刷微博刷到这条,心里一咯噔,几秒之内,脑海中已经飞快地掠过了好几种戚年伤心欲绝的画面。

    她吓得一哆嗦,赶紧亲切地致电问候。

    “喂?”戚年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又缠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夏夏,嘤嘤嘤。”

    “几天不见,你的鼠胆都突破天际了,跟纪老师告白了?”

    “没有啊。”戚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瞪着天花板,果真伤心欲绝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刘夏连苹果都不能好好啃了,拥着被子坐起,“怎么回事?”

    她这军师才几天没给她支招创造条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灭了?

    戚年叹了一口气,三言两语地把今晚的事情讲了一遍,想了想,还把自己原计划借着让纪言信教煮长寿面近水楼台的攻略都分享了。

    说完之后,才问:“难道是我太冒进了?”

    刘夏听得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冷静了一会儿,才抽着唇角回答:“大致方向还是正确的,不过你急什么。明天都能跟着纪教授进实验室了,你还怕不能近水楼台?”

    戚年咬着被角,星星眼状,“人家等不及了啊!”

    刘夏:“……”

    “纪老师说我得寸进尺。”

    刘夏冷笑打击:“我导师真是一针见血。”

    戚年:“……”

    想了想,刘夏又补充上一句:“戚年你还真别说,纪老师对你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戚年继续:“……”

    良久的沉默后,戚年才问:“那他不留情会怎么样?”

    刘夏思索了片刻,回答:“半路丢下车。”

    戚年:“……”

    会不会半路丢下车刘夏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纪教授对戚年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

    挂断电话,刘夏又摸回微博里看评论。

    七崽微博下的小天使们比她还要伤心欲绝,刘夏挨个赞了一遍,给李越发了个微信:“嘿,助攻,纪教授今晚的心情看上去怎么样?”

    李越回:“不该叫老公吗?”

    刘夏:“呸!”

    戚年是夜猫子,绘画灵感总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

    从高三到如今,刚满五年开始第六年。

    这几年,虽然慢,但几乎固定的,每年会出两本漫画本。

    是以,戚年这一次刚完结一册漫画本,又立刻挖了新坑,突然那么勤勉,着实让小天使们惊喜又疯狂。

    尤其这个故事,以戚年自己为原型,更是吸引了大票死忠粉和路人粉圈地围观进展。

    画完了画,戚年把整个系列翻回来重新看了一遍。

    算了算,从航站楼的地下停车场遇到纪言信和七宝,到如今,好像也有两个月了,可她总觉得,相遇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戚年托着下巴,鼠标在屏幕上渐渐下滑,看着越来越多出现在她生活里的这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忍不住弯起唇角。

    她想,黑夜再怎么漫长,也一定会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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