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规划局倪建国局长习惯用睥视的眼神看人,注意,他绝没有轻视和蔑意,也不是天生眼疾的斜视,完全是小时候受家庭氛围所以然。他父亲是南下干部,曾担任过一方要员,为人正统,革命理念和忠诚是无与伦比的,心中始终有一颗滚汤的心,敢教日月换新天。由于时代的局限,决无和当今有大作为的长官为gdp的增长虎气生生,政绩工程彰扬轰然。只不过在各个接连不断为共和国反帝反资后来是反修防修等等运动中横刀立马,叱咤风云,至今尚在的平反右派老头还对他心有余悸。倪父爱憎强烈分明,每当他愤怒或激情时,都为撩起衣襟,坦露身体,指着大小伤疤大声说“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决不能在我们手里丢掉!”可惜这位铮铮铁骨的汉子,在文化大革命中却被自己的同志(机关红卫兵)批斗至死,罪名竟是混进革命队伍的反革命!据说倪父倒下,还张目结舌身体弓起,如个大大问号?眼睛不闭,还极力瞪着兰兰的天空睥视,不公啊!
倪建国虽说有其父亲的精神感染,但真正给他留下的眼神习气是他的母亲,一个十分傲然又非常张扬的要员夫人。她也是南下干部,不过,血统并不纯正,家庭出身么也不是红五类,是什么?现在也不要说了,人都见马克思,一切盖棺而定,再去啰嗦先人的隐私也太不道德。总之,她习惯睥视,很少用平等的眼神看人,总是那么抬起眼皮,闪出略带优越又极度自信的目光,让人只能在她的眼光下低眉。夫人从小就对儿子说:“你不一样,是天生的革命接班人,不要庸庸碌碌,要有高昂的志气,准备挑重担!天下是父母打下来的,是我们的,我们不干谁干!”这也难怪,这个夫人说的到是实话,也是极其附合历史和人性的。倪父忙
建国小时候很少与父亲在一起,他是跟母亲和阿姨粘搭,大了,到机关幼儿园,再大,进了他们一类干部子女的“四中”读书(那时没有重点中学,不过教育部内部分档次的),再大,原本高中毕业可以到哈工大或军事院校等,但伟人的第一张大字报贴出后,四中组织起红铁军,横扫阶级敌人,鞭打黑崽子,他参加了,又朝圣般地到北京接受检阅和四下串联,再后,下了农场很快当兵到部队。当一切平静,官复原职,不,还提升一级的母亲让他复员来机关。顺势而然,在母亲溘然长逝的追悼会上,父亲部下时任市组织部长的阮叔叔,过来拍拍他的肩,说了句要接班了。这样几天后倪建国当上市局机关的一把手
其实,倪建国为人是很和善的,高高的个子,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常常堆着笑,厚嘴唇中经常说的是,可以,就照你们说的办。好的!就这样。下属很少见他发脾气,更没有感受到由于他睥视眼神会给人带来心里压抑和忐忑,拿他秘书小韩的话,不要去计较倪局长眼的神态,他,好人一个,习惯就是了。不过有刚来的干部,开始会问韩秘书,局长怎么不正眼看我,韩摆摆手,他人高么,眼皮又抬起,时间长了,会适应的。有次一个初进局的漂亮的姑娘,人娇嗔,头次进倪局长办公室,出来后,眼圈红了。韩秘书怜香惜玉,主动过去问:“怎么啦?”她噘嘴说:“局长没看我一眼!”韩秘书哈哈笑了:“局长从小的眼神就这样,读书时从不与老与老师对视过。”“真的!”刚好,一个副局在旁,也插嘴说:“倪局上次到庐山锦绣谷,大家都朝下望着青翠纷艳的景色,他呢,只看了看起伏的山丘坡,一人走进仙人洞,一字一句地读主席的七言绝句,还对我们说无限风光在顶峰哩!他是不肯俯视啊!”姑娘也随之嘻地裂开了嘴
倪建国局长为人正统,局里整个风气在他的带领下,很融洽和谐,办事中规中矩,多次在市级机关考评中,规划局是名列前茅的。不过近日倪局长心有点烦,什么事?儿子勇翔和媳妇小燕两人经常来他的耳边聒噪,如昨天小两屁股还未坐热,儿子指着老房子说:“老爸,你落伍了,一个管全市规划的局长还住在这样陈旧的单元,能有品位吗?”
倪局睥视着反问:“我落伍,这个城市的建设我们哪比其他地方差劲,好几处大手笔还得过城乡建设部的嘉奖。”
勇翔玩着手中的茶杯注视着袅袅上浮的热气咂了句:“过时了!爸你和里面的绿叶样泡久了,气味都陈了。”
倪局正要发作,儿媳小燕把削好的苹果块用牙签撮起塞到他的嘴上:“爸,你看住的房子。”
“有什么不好,150方三室二厅,就和你妈二人,我还嫌大哩!”
不想在厨房忙着的爱人——一个在区档案室的主任也出来亮开嗓门:“还不如我室里办事员小娟家大。”
“他什么级别,正厅也只有140,难道你那边的小丫头丈夫官升得比我大!”
“她们是买的商品房!”儿子盯了句。
“商品房,这不能比。”倪摇摇头。他明白,儿子两口来是为了买房,说是在钱江新城,如果现在不出手,房价会呼呼上升。勇翔夫妇他俩都在机关工作,住的也是单位分配的房子,120平方米,够宽敞的,折腾啥哩!
倪局煞煞眉说:“我知道,你们是心浮啊,想抄房!”
身为规划局的领导,对时下抄房是非常嫌恶的。如今开发商利用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乘势兴建各种住宅,盘子越来越大,建造一个比一个豪华,取的名也都洋气十足,什么奥莱多公寓、巴黎雅苑,枫都兰庭、丁香花园把市民的心都弄得燥燥地,特别是年轻人,眼球好多突出,挤哄着往房市钻。勇翔也抽风了,耐不住寂寞,近日像丢魂地来家絮唠。他对二小正经教育:“我们都是国家干部,要继承先辈美德——”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儿子接了上去。
“这有什么不对,想老一辈革命家为了新中国,生命都不顾,物质对他们来讲,算什么?”
“阮爷就跟你不一样,他懂得时代不同了,现在是有钱有房有车才是成功的标志,把小辈的事个个办得滴溜溜地滋味美。”
“他啊——,变俗气了,身上多了铜臭!”
“就你爸高尚!儿子,自己努力吧——”爱从端着饭菜出来,重重地放在桌上。
屋内寂静了好一会,直到一起闷着扒完饭,临出门换鞋时,勇翔冷不丁地低着头说了句:“爸,我离职了!”还未等倪局反应过来,小两口已出门了。
倪还在问妻子:“他在说啥?”
妻子是明白的,不响,翻白剜了他一眼。
就瞒我一个!倪生大气推开正要闭住的门,大吼道:“不要在外面拿我的名片招摇!”
小燕回头轻轻说:“爸,风大,墙上的壁纸又要吹翕了!”
还真把她说着,倪把门重重关上时,厅墙上一张的乳黄壁纸被掀起拍拉拍拉地翕动着,灰尘疏落飞扬
爱人进屋了,打开电视机,传来可恶的开发商绘声绘色地卖弄——白金海岸,都市高品位的住宅!
“给我关掉!”倪唬了下,但没有效果,因为很快“潜伏”电视剧的片头曲响起,他吸着拖鞋在厅上徘徊一阵后,也扭开电视在沙发上倚着看起来。
电话响了,一接,是阮叔打来的。这个老头,早离休了,还不停息地到处打电话,为他家的事,倪不知忙碌过几回。特别是小儿子文达,喜酒都吃过三回了,前响,听说又离了!
阮老身体还很硬朗,中气十足地对他说:“建国,我家老小现在的媳妇——”
“怎么快,又要我喝酒啦!”倪装作惊讶地说。
“哪里,喝酒小事,到时候还会剩下你这位大局长。”听得出阮叔很高兴:“我那文达这次碰到克星啦,这匹野马有个笼嚼子套住,你婶和我再也不用操心了。”
“什么女人又这样大的能耐?”倪对文达再了解也没有了,开始当兵,复员到机关提为中层干部,但风流事太多,自己也感到做公务员束缚,下海去闯荡。公司换了好几个,董事长、总经理、总裁、首席执行官头衔印过不少,没有赚几个钱,惹事倒一大堆,特别是在女人上的麻烦,好几次都靠父亲通过关系处理,自己也少不了搭手,谁让阮叔曾救过父亲的命。那是在临解放的一次战斗中,阮是父亲小警卫,一颗炮弹呼啸着下来,眼看就要砸中正在观察敌情的倪父。阮一个猛劲,把父亲推下濠沟,自己也跟着滚下,但还是在腿上被削去块皮。解放后每当阮叔过来坐,父亲总是指指说,要不是小阮,你们还不一样都给光荣了。文革时,阮头子活络,早早被“三结合”父亲的忙没有帮着,母亲他是极力照顾的,包括自己参军提干等,所以在倪心中阮说话还是有些份量。
“你别笑自己的弟弟,文达有事求你呢?”阮叔说正事了。
“你老吩咐,只要用得着我。”
“我就是喜欢你本份,说话中!”阮叔是河南人,哈哈笑了。
“不过生意上的忙你知道我是帮不上,清水衙门一个。”这是倪常对熟人讲的,不是推却,他怕拦事与自己的职权挂钩,正因为这样,事前门关紧,所以许多人托规划局办事,哪怕七拐八绕地到他这里也都会熄火的。
“这次你不能推,再打太极权,阮叔被你气倒进了‘龙驹坞’再给你爸当警卫员,我们都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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